05

維克多最喜歡從他的脖子進食。

當被吸血鬼抓住的時候,那是一種任人擺佈的感覺,利牙抵在脆弱的脈搏上,在那一刻獵物就徹底逃不了吸血鬼的手掌,獵物被擺弄成適合進食的姿勢,坦露出赤裸的頸部線條,吸血鬼的冰冷牙齒在上頭磨蹭,然後像是享受進入皮膚底層的侵略,一點點陷入獵物溫熱的頸子,在抵達濕熱的血管內後,開始肆意攫取獵物的生命之源。

勇利躺在床上,清晨醒來之後,被冰涼的手臂給圈在懷裡,習慣維克多散發出的寒氣後,他已能自在地窩在維克多的懷裡,感受維克多的手伸進他的運動衫,像享受他肌膚底下奔流的血液溫度一樣,不停的上下撫摸著,勇利睜著眼一動也不敢動,一隻手摀著嘴唇壓抑著被撫摸到敏感處的呻吟。

「勇利──?」

維克多略含糊的聲音在他的肩膀處傳來,剛睡醒的藍眼睛還透著水氣,一層嗜血的紅便替代了那雙湛藍的雙眼,維克多的手輕易地撕開了勇利的運動衫,摟著他的腰將他緊緊固定。

「維克多!」

勇利驚叫了一聲,看著那件被撕破的運動衫,連可惜也來不及,逮住他的吸血鬼已經摸起了他的頸子,並親吻他的耳朵。

「勇利...噢,為什麼你今天還是聞起來這麼香呢──?」

「嗯...」吸血鬼不清醒的低沉聲音像電流一樣竄入耳裡,勇利情不自禁的發顫,他滿臉通紅,偏過頭去,露出自己的脖頸,像隻翻過身露出柔軟肚皮任人撫摸的小豬,但他露出的不是柔軟的肚皮,而是維克多最喜歡的脆弱部位。

「勇利──勇利──」維克多的唇從他的耳朵下移,黏膩的喊著他的名字,滑過耳下的肌膚,最後停留在勇利為對方準備好的完美位置,血液的氣味隔著薄薄的肌膚穿透而出,維克多那宛如人類般虛妄的氣息因為他而紊亂,在他閉起眼的瞬間,熟悉的尖牙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肌膚。

勇利微微張開了嘴,他無法動彈,除了抽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維克多的一條腿卡進他的雙腿裡,將他徹底籠罩在身體底下,被撕碎的運動衫垂在身側,在利牙開始吸吮之後,勇利就停止了思考,伸出一隻手撫在維克多的銀髮裡,等待一切結束在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的瞬間。

「啊...」

勇利半睜著眼,脖頸處的傷口再度傳來冰涼的柔軟觸感,維克多抬起頭,恢復湛藍的雙眼看著他,在他的飽滿額頭上親了下。

Good morning, my Yuri.

他的視線有幾分模糊,也許是因為今天被吸得太多,勇利盯著維克多艷紅的雙唇,渾厚的雙唇讓他有些口乾舌燥,他盯了一會兒,忽然拉下對方的脖子,第一次將自己不正常到滾燙的雙唇遞上維克多的。

「勇利...?」

僅僅是一下觸碰而已,冰涼的柔軟觸感很快就讓勇利回過神來,他睜大深棕色的眼睛,又推開了維克多,本該冰涼的雙頰一如每一次被進食後變得緋紅。

「抱、抱歉,維克多,我不是故意...」勇利掩著嘴唇,盯著對面露出吃驚表情的吸血鬼,然後吸血鬼笑了。

「你的唇真熱。」維克多說。

「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呢?」

「因為我擅自吻了你...」

「吻...」維克多眨了眨眼,想了幾秒後反應了過來,「啊,是這樣子啊。」

「什麼叫『是這樣子啊』?」勇利愣了下,鼓起臉來,「維克多!我十七歲了!」

「噢,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那維克多告訴我,接吻是怎麼樣的?」勇利撐起身子來,微微仰起下巴。

「勇利想接吻嗎?」維克多捏著他的下巴,有一瞬間勇利又沒了勇氣,孩童時期可以無所畏懼的要求,慢慢長大了,他卻也抵抗不了血液裡帶給他的含蓄日本人性格,他張了張嘴想回答,只是舌尖一動,維克多便直接吻了上來,冰涼的唇完整的封住了他的。

與雙唇相同的冰冷舌頭探進了他的嘴裡,勇利差點忘了呼吸,他全身抖了下,從鼻尖發出含糊的聲音,維克多的唇又冰又冷,和他想像的相同又不同,一樣的是對方的體溫和氣味,不一樣的是他在對方的嘴裡嚐到自己的血腥味,當溫熱的雙唇被維克多熟練的攪動舔舐時,陌生的快感又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嗯...嗚...哈...哈...」

舌尖分離的瞬間帶出了唾液,勇利立刻摀著雙唇,不可置信地盯著對方看,他竟然和維克多接吻了,他真的和維克多接吻了?和吸血鬼接吻了?

「我咬到你了嗎?」維克多看著他的模樣,露出驚慌的表情。

勇利搖了搖頭,深棕色的眼睛裡都是水霧。

「那怎麼了?」維克多拉開他的手,抬起他的下巴看著他的雙唇,但除了很紅外,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太好了,沒咬到你──」

維克多的話停了下來,藍眼睛盯著勇利那雙有些出神的目光看,然後很快地彎成了一個迷人的弧度。

「接吻是人類表達愛情的方式之一,我忘記人類也有青春期了,是嗎?」

「那是...」勇利百口莫辯,事實上,從前一年維克多第一次咬他的脖子進食前,學校就告訴了他們接下來將進入一段青春期,為此學校甚至安排了一系列的健康課程,校園裡也時常有情侶在熱吻或者是做一些勇利不敢注視的事情,要不受到影響實在太困難了,但比起被維克多看穿心思,勇利一點也不想解釋他突然的行為,他推開了維克多,然後下了床,只丟下了一句話給錯愕中的吸血鬼。

「這不關維克多的事!」

維克多的房門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大力地甩上。

錯愕的吸血鬼摸著下巴,眼神受傷:「...我忘了,人類也有叛逆期呢。」

 

勇利坐在轎車上,偏頭看著窗外,心裡後悔不已,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和維克多道歉,畢竟那不是維克多的錯,可是偏偏平時能夠對維克多道歉的自己又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完全拉不下臉,他看著車窗在生自己的悶氣,一直到維克多載他到高中附近,他才向維克多說再見,然後進了校門。

「怎麼啦?」

上課不久後,勇利聽到背後傳來小聲的問話,批集戳了戳他的背後,然後遞了一張紙條給他。

他和批集自從在小學成為朋友後,就保持聯繫到了現在,雖然中間一度不同校,但現在又成了同班同學。

那是一張畫有問號的紙條,勇利在上頭寫了一個「Nothing」,然後又加了一個笑臉,把紙條又偷偷傳回去。

批集沒有再傳紙條給他,不過也許是他的心情太容易看穿,下課的時候,批集拉著他直接去了社團,那是這間高中最有名氣的運動社團之一,項目是冰上花式滑冰,學校為此還蓋了一間溜冰場。

「拿去。」批集向他遞來了滑冰用具,還沒進到滑冰場勇利就已經感到冷了,不過因為這幾年待在維克多身邊的關係,勇利並不怕冷。

「嗯。」

勇利熟練的穿戴上用具,比起用言語要他說出來,批集總是給他很多的時間一個人消化情緒,在冰上滑了幾圈後,勇利回到了圍牆邊,批集站在場外,遞了毛巾和水給他。

「有沒有比較好?」

「好多了。」

「那放學要不要去哪裡晃晃?」批集笑出一口白牙:「我在附近發現一間日式料理店,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原來附近有嗎?」勇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有啊,不過有點難找,去嗎?」

批集的邀請讓勇利很心動,正想回應,身後有一對情侶滑了過去,他下意識地看過去了一眼,然後又猶豫起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唉──又是因為那位先生嗎?」

「那個、不是...」

「他應該沒有禁止你和朋友出去玩吧?」

「是沒有...只是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在家裡吃飯。」

「真是的,你們剛新婚嗎?」

「才才才不是!批集!別亂說!」勇利的臉都紅了。

「你騙人,表情太明顯了。」

「我沒有騙人!真的...真的沒有啦...我對他才不是那種...那種...」

「嗯嗯嗯,已經是愛了呀。」批集點了點頭。

「你根本沒在聽啊!」

「反正你就是太害羞了,才會一個男女朋友都交不到。」

「那你呢?!」

「猜猜看呀。」批集笑著說。

「...我才不猜。」勇利哼了聲,從冰場下來,批集則上了冰場,和他互擊了手掌。

「嘿!我的朋友!」批集向後滑去,兩手比成手槍的姿勢,在頭頂揮了下,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想要什麼就自己爭取,難道你不想實現你的美國夢嗎?」

勇利眨了眨眼,一瞬間,嘴角也忍不住彎起了弧度,他的食指與中指併攏,同樣在頭頂揮了下,作為回敬給朋友的好意。

是啊,因為是夢的國度,所以才能實現任何願望,他不就是為此才來到那個人的身邊的嗎?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勇利一上車,維克多便掛著笑容對他這麼說。

「沒什麼。」

「好吧,不過我以為我還要再傷心一會兒呢。」

「為什麼?」勇利向對方看去,他有些驚訝,甚至全然忘記為什麼對方會傷心。

「你忘了?」維克多扁著嘴,單手伸到副駕駛座後,勇利有種被壟罩的感覺,然後維克多說:「你甩門而去。」

「噢...噢!對不起...維克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勇利想起來了,他的臉頰脹紅,過了一會兒,用手背掩著嘴唇,抬起眼睛看著維克多,深吸一口氣後,小聲地說:「喜歡...」

「什麼?」維克多聽不太清楚,他傾身往對方靠近一點,然後才注意到勇利通紅的耳朵。

「維克多,我很喜歡你。」勇利放下了遮住嘴巴的手,但音量依然小聲。

「噢...」然而這次維克多聽清楚了,藍眼睛彎了起來,維克多用手指比了極小的距離,然後說:「我知道,我從你這麼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勇利很喜歡我。」

「才沒有那麼小!」勇利抓住了那隻手,但很快注意到維克多彎起來的眼睛,維克多也這麼任他抓著。

「在想什麼呢?」

「我...不行的...」

「嗯?」

「就算和維克多說,也沒有用的。」勇利抓著維克多的手,他突然又感到一陣沮喪。

「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夠解決。」維克多反握住勇利的手,他現在確定,勇利的耳朵已經紅到快滴血了。

「你...」勇利遲疑著,臉頰的溫度太燙了,他閉起眼睛,忽然扯開自己的衣領,偏過頭露出那塊最脆弱的地方,顫抖的說:「維克多,你餓了嗎?」

那實在有些突然,維克多睜大了眼,有些訝異,但他誠實以對:「還可以忍耐,怎麼了嗎?」

「你要喝嗎?」勇利睜開一隻眼,身體還在輕輕顫抖著,不是害怕維克多,而是緊張,過度的緊張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

要一位吸血鬼拒絕主動送上來的食物實在有些殘忍,更何況他們有約定再先,原本一天內就只能夠吸食一次,因此維克多有幾秒猶豫,而最後他選擇發動了車子,替勇利拉回了衣領。

「維克多?」勇利一瞬間有些沮喪,不過很快維克多的回答讓他又緊張起來。

「我們去隱密一點的地方。」維克多在嘴前豎起一根食指,這裡畢竟是學校附近,不能夠太過張揚。

大概開了一小時左右,維克多將車子開到郊區便停下車,他不像某些飢餓的吸血鬼一樣總是不顧形象的朝獵物撲去,他更喜歡的是慢慢享受獵物的過程,何況他也只是稍微吸點血而已。

勇利早在車子停好的時候就拉下了衣領,側過頭等待維克多的吸食,但維克多先捧起了他的臉,然後說:「不急,可以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維克多的藍眼睛已經閃過幾秒的紅光,勇利知道對方很餓,畢竟維克多總是不會完全的進食,他完全理解維克多的體貼,但他搖了搖頭,選擇閉起了眼睛:「吻我或是照著維克多想做的做。」

他看不見維克多的表情,但至少下一刻含住他的雙唇明白的告訴他維克多做了什麼。

比起早上輕柔的親吻,這個吻來的更粗暴一些,冰冷的舌尖在他的嘴裡挑逗,陌生的快感又一次竄到下腹,不過這個吻很快的轉移了陣地,維克多從他的唇親到他的下巴,那一瞬間他有些失望,但確實的是與其和他親吻,維克多對於他的血感到更加的渴望,熟悉的地方被冰涼的舌頭舔過,伴隨而來的是被利牙穿刺而過的痛楚和吸食的快感,勇利單手抓在維克多背上,不停的深呼吸,暈眩感讓他輕飄飄的,無法思考的讓他做出本能想做的事,他抓著維克多的手覆到了下半身,遲鈍的感官讓他無法察覺到維克多的停頓,因為他們的慾望不一樣、情感不一樣,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是不同世界的個體。

「維克多...我可以和你做愛嗎?」他幾乎哽噎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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