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的旁觀者

23.
「我們要去哪裡？」
虎杖悠仁有點緊張，他換了外出服，坐上男人的車，又繫上了安全帶，終於憋不住好奇問五条悟。
男人啟動引擎，還戴上了墨鏡，卻是說：「今天天氣很好。」
「是很好沒錯。」虎杖悠仁還是一頭霧水，男人見他如此，彎起嘴角，對他比了個三。
「給悠仁三個約會地點，一、遊樂園，二、東京都內最高的瞭望台，三－－」五条悟頓了下，比著自己說：「五条悟的約會全餐。」
「約會全餐？」
「對，順帶一提，我個人最推薦的是選項三。」五条悟晃了晃三根手指頭。
虎杖眨了下眼，噗嗤笑開來，他說：「你就是不想要我問對吧？」
「沒有啊，我有給悠仁選項耶。」
「騙人，」虎杖笑著一根一根點著對方的三根手指，說：「一太幼稚了，我不是小孩子，雖然遊樂園挺好玩，二有點無聊，你是隨便說的吧？三，你根本不打算讓我選，那就三好了，我很期待哦。」
「真的嗎？太好了，喔耶！」
男人舉著拳頭擺出高興模樣，雙手搭上方向盤，說：「那走吧！」
虎杖被對方的樣子逗得笑瞇了眼，他靠著椅背也模仿對方說喔耶，心情好的緊張感一下削弱了大半，他轉開了車子上的廣播，春天陽光明媚，天氣晴朗，虎杖看著轎車外的風景，和五条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半晌男人載他來到了原宿車站的停車場，虎杖被招呼下了車，他有點驚訝地說：「去動物園嗎？」但五条悟卻搖了搖頭。
虎杖狐疑地盯著男人，在腦中翻遍了東堂三不五時和他碎叨的約會指南，直到男人帶著他來到熟悉的鳥居門口，虎杖才啊了一聲，反應過來。
「早上稍微散步逛逛吧。」
男人牽起他的手，拉著他踏入了神的領域。
不過隔了一座橋，前往明治神宮的參道就變得安靜地像另一個世界，遊客零星地走在他們身旁不遠處，虎杖悠仁被男人拉著走了一會兒，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跟上五条悟的腳步，輕輕問道：「為什麼是神社？」
陽光透過樹蔭撒在男人的白髮上，閃著銀光，虎杖悠仁嗅到大自然的氣味，他回握了五条悟的手，男人朝他看來，同樣輕輕地回答他：「因為這裡很安靜。」
很安靜，對比熱鬧的街頭確實安靜地讓虎杖悠仁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加速的心跳，男人手指插進他的五指內，與他緊緊相握，春天的參道涼爽舒服，虎杖只感覺手心滾燙，自己的心跳聲隨時都要被男人聽見。
五条悟帶他走過了第二座鳥居，繼續方才在車上漫無邊際的閒聊，交往一個月他們幾乎要把彼此的興趣愛好摸得透徹，男人在閒聊中邀他和好友聚餐，因為他的好友對他很好奇，虎杖悠仁想了想，也沒什麼不好，他樂意認識五条先生的好友，便答應了男人的邀約，聊到一半，虎杖看到不遠處成排的清酒樽和葡萄酒桶，他拉著男人走到清酒樽旁，說：「五条先生你真的不喝酒嗎？」
「不喝啊，我不碰酒的。」
「為什麼？」
先前一次聊到這個話題時，他們正在高級餐廳吃飯，五条悟沒有特別解釋，也沒有碰任何配餐酒，倒是虎杖喝的微醺，給男人半抱半摟地帶回了家，虎杖那時給男人親親摸摸也忘了問原因，現在想起來還有些臉熱。
五条悟倒是沒有想到那些，用手指點點腦袋，告訴他：「為了保持腦袋清醒。」
「保持腦袋清醒？」
「我很忙嘛，要是喝到宿醉也很麻煩，而且酒精對身體不好。」
「可是吃太多甜食也對身體不好哦。」
「甜食改不掉啊。」
「我知道。」虎杖笑嘻嘻地打住話題，「以後有酒我幫你喝。」
男人眨了下眼，捏了他的鼻尖一把，說：「你酒量也沒很好，別喝太多，上次差點被我撿屍。」
「唉唷，還好吧！被你撿走也沒差。」虎杖拉開男人的手，五条悟聽他這麼說卻湊了近，他趕緊摀住對方的嘴，面紅耳赤地說：「這裡是外面。」
「那你不要說那種勾引我的話。」男人聲音沙啞，拉下他的手，捏著他的耳珠，熱熱麻麻地，虎杖感覺他們的掌心出了汗。
他抬著濕潤的琥珀貓眼，像被神明發現，小聲又道：「這裡可是神明的地盤。」
「有什麼關係，這裡也是祝福夫妻相愛的地方，我們相愛沒問題吧？」
虎杖被堵的不知道該如何回嘴，他說：「這是你的目的吧？」
「嗯？什麼目的？」
虎杖拉下男人墨鏡，對方那雙藍眼睛閃亮亮的，在樹蔭下也熠熠生輝，他不發一語，看了男人幾秒以後，將對方的墨鏡戴回去，虎杖轉過身拉著五条悟繼續往前走。
「悠仁？」
「我等下要和神明大人告狀你欺負我。」
「我哪裡欺負你了？」
「你知道。」虎杖耳熱地說。
男人沉默幾秒，說好吧，又繞回了剛才的話題，說：「我身邊有很會喝酒的人，你那樣的酒量還是別喝太多。」
「誰？」他轉過身牽著男人倒著走，對方嘴角帶笑，墨鏡遮住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虎杖知道對方心情很好，他故意瞇起眼睛說：「前女友？」
「啊？」五条悟愣了下，捏緊他的手說：「才不是！是硝子！」
「哦～我記得，家入小姐嘛。」
「你在鬧我是不是？我也要告狀了。」
五条悟用力把他拉過去，虎杖撞上對方胸膛，被緊緊抱在懷裡，他在五条悟的擁抱裡笑出聲，與男人的身體緊密相貼，虎杖悠仁沒有制止對方這個擁抱，他笑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男人，虎杖拉高對方的墨鏡，想看看對方的表情，笑容卻一下凝在了嘴角，全變成了害臊，他想到自己將要和這個男人結合，便感到後背發熱，即使是涼爽的樹林參道也讓他熱的像踩在炙熱的沙灘上。
「笑夠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從相貼的胸膛震盪到虎杖胸口，虎杖悠仁相信自己肯定臉紅了，因為男人笑的壞心又好看。
「你自己不也在笑。」
「因為你可愛。」
虎杖鬆開手，讓墨鏡落回男人高挺的鼻樑上，他推推五条悟胸膛，說：「不給你看了。」
「不可以。」男人緊緊按著他的後腰，虎杖想走也走不了。
「你耍流氓啊？流氓醫生。」
五条悟失笑：「對，就是耍流氓，讓我再抱抱你。」
虎杖被按回了五条悟的懷裡，男人還壓著他的後腦杓，讓他整個人都和他緊緊相貼，不過一個擁抱，虎杖悠仁感覺耳膜又被咚咚咚的敲得震天響，腦中不停有警報在迴盪，也不知道是五条悟的心跳聲，還是他的心跳聲，心跳太快讓他的腦袋有些缺氧，鼻尖又有男人身上的甜甜氣味，虎杖悠仁暈暈呼呼地感覺自己幸福的不像話，男人抱了他好一會兒，鬆開時虎杖幾乎無法克制地在心底湧起了寂寞的感覺，尤其在五条先生抹了他的嘴角，又什麼也沒說地再次牽起他的手時，虎杖更是覺得嘴巴也寂寞了起來，但五条悟只是帶他往神社裡繼續前進。
他們路過了第二座鳥居，看到手水舍，虎杖悠仁和男人清洗了手，他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忍不住偷看五条先生，男人倒是不介意他的目光，總是大方地看回來，結束清洗後，虎杖又被拉著走，他們終於來到第三座鳥居，穿過正門看到了正殿，虎杖悠仁還是第一次來這裡，自從和爺爺一起搬來東京，他就不像小時候一樣有閒暇和爺爺到處閒逛，頂多路過外頭的鳥居而已，而且爺爺去世後，虎杖也忙得很少來神社參拜，他左顧右盼，正殿比起參道上的人要多了些，五条先生也不催促他，帶著他慢慢地參拜，結束參拜後，虎杖悠仁拉著五条悟去看御守，兩人看了一會兒，一人買了一個安全御守和厄除御守，虎杖和男人對視一眼，將厄除御守塞到男人手裡。
「給你的。」
「這也是給你的。」
五条悟將安全御守遞給他，虎杖笑著說：「謝謝，我還以為你會買戀愛御守。」
「考慮了一下後覺得這個比較實用，而且我們感情順利嘛，買這個就好。」
「真的？」
男人頓了下，說：「真的啊。」
「那我們再去前面逛逛。」
虎杖拉著男人離開，他剛剛聽巫女說前面有兩棵神木，可以祈求婚姻美滿，還可以結良緣，便想和五条悟一起去看看，男人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幾步跟上，拉著他往正確的方向前進，在兩棵被繩子繫在一起的神木前停下來。
「夫婦楠，悠仁是要看這個對吧？」
「嗯，」虎杖看了一會兒，抬起頭看向男人，說：「你偷聽我跟巫女說話？」
「才沒有，本來就想帶你來看。」五条悟牽牽他的手，忽然道：「悠仁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忘記買東西了。」
「咦？那我陪你去。」
「不用，我很快回來。」
五条悟輕輕摸他的腦袋，又往剛才來的商店走去，虎杖只好看回面前的夫婦楠，他從包包裡掏出五円硬幣，趁五条悟暫時離開的時候將五円投進賽錢箱，祈禱和五条的感情順利，虎杖許完願後，五条悟便走了回來，他朝男人看去，對方揹著手，神秘兮兮地說：「左手？右手？」
虎杖想了一下，說：「右手。」
「鏘！」男人捏著粉紅色的御守在他面前晃啊晃，說：「給悠仁的。」
他看著御守上的字，情不自禁地笑出來，虎杖接過男人手中的御守，上頭和他所想的一樣寫著結緣御守，他說：「你又回去買呀？」
「想想和悠仁難得一起來，還是買一下好了，而且你看。」男人舉起另一隻手上的藍色結緣御守，比著自己，說：「配不配？」
「神社的御守都嘛這樣。」虎杖將手中的御守貼近自己，說：「哪裡配？」
「一樣粉嫩可愛。」
虎杖笑出來，他說：「甜言蜜語。」
五条悟走近他，將他又抱進懷裡，他看著手中的御守也沒有制止男人在大庭廣眾下抱他，虎杖說：「我剛剛也祈求了神明保佑，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
「是，你超喜歡我，我也超喜歡你。」
男人的聲音悶在他肩膀上，這個擁抱比起在參道的要鬆得多，虎杖卻一下感到呼吸不過來，他閉起眼，深呼吸一口氣，又睜開眼，才感覺到耳膜裡早已響徹雲霄的心跳，他握緊了男人給他的結緣御守，虎杖輕輕推著男人胸膛要他鬆開他。
「悠仁......」
虎杖踮起腳尖輕輕吻了男人雙唇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臉大概又紅透了，他對男人露出笑容，說：「午餐要吃什麼，我想趕快把自己交給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