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的旁觀者

7.
虎杖悠仁一打開家門就被沙發上躺著的男人嚇到了，他眨了眨眼，搞不懂對方怎麼進門的，他放輕腳步將手中提著的菜放到廚房，這才走回男人身旁，揹著手彎下腰看沙發上熟睡的男人，對方身穿白袍，顯然剛從醫院出來不久，虎杖看了一會兒，男人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於是他小心地抱起男人，沉重的重量讓虎杖悠仁有一點吃力，不過比不上他平時的負重，虎杖將男人抱回了臥室，剛放上床，準備起身，男人就按著他的後頸把他抱在懷裡。
「五条先生？」
男人輕聲笑出來。
虎杖抬起頭看男人，無奈地說：「你幹嘛假裝睡著？」
「想看你會不會貼心的拿毛毯給我，結果沒想到是抱我回寢室。」
「很開心嗎？」
「開心啊，悠仁比我想的還貼心很多。」
虎杖笑了，他拉下男人的手，拉了棉被替對方蓋好，說：「那你就好好休息，不要辜負了我的心意。」
男人握住他的手，說：「你有心意的話，怎麼不陪我睡？」
「我都沒怪你私闖民宅了。」
「我這不叫私闖民宅，進男朋友的家哪裡錯了？」
「我沒給你鑰匙，你擅自進來就有錯。」
「誰說你沒給的，我的鑰匙是你跟我說在哪的。」
「我？」
虎杖悠仁可一點都不記得，男人把他按回胸膛上，抱著他說：「嗯，你跟我說的。」
虎杖趴在男人胸口上抬起頭，真的想不起來，他說：「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出門前。」
「今天早上......啊，原來那不是夢？」
虎杖悠仁想起來了，今天一早他迷迷糊糊地感覺額頭被柔軟的親了一下，男人的聲音低低地問他備用鑰匙在哪，虎杖半夢半醒間告訴男人在客廳抽屜裡，後來又昏睡了過去，一醒來他以為五条悟去上班了，也就沒有追究男人去哪，誰知道中午剛過他去買個菜，回來就看見五条悟躺在客廳沙發上。
「你以為是夢？」男人捧著他的臉頰，皺起了那張好看的臉，「該不會－－」
「沒有，我有好好記得。」虎杖拉下對方的手，慢慢地說：「你是我男朋友。」
「哦......」
男人停頓了下，虎杖清晰地看見對方白皙的臉頰紅起來，看來五条先生真的挺喜歡他，虎杖伸手撥撥男人的瀏海，聲音溫柔地說：「五条先生，累了你就休息吧，我不會跑掉的。」
「嗯......」
「那你放開我。」
男人反而摟住他的腰，說：「......所以你真的不跟我睡？」
「我剛買菜回來還沒整理。」虎杖拍拍男人的胸口，露出笑容：「晚上再一起睡。」
「......」男人沉默地看著他，那雙藍眼睛微微瞇起來，彷彿在思考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半晌五条悟終於肯妥協地鬆開手，虎杖坐起身來，又幫男人掖好被子，看到對方閉起眼睛來休息，這才安心地起身去廚房。
虎杖將買回來的菜分批處理好，距離晚餐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用那麼早準備也可以，而且五条先生中午過後就回來休息，今天應該不用上夜班。虎杖一邊思索著，一邊將晚一點要弄的食材放在流理台上，最後伸了個懶腰走到客廳將自己埋進沙發裡，他打開電視轉低音量，看了一會兒新聞後便覺得閒得慌，虎杖悠仁很少休假，一早起來除了還是暈暈的嗜睡，症狀已經沒有昨天那麼明顯了，他拿起手機滑了下群組訊息，沒有一下子就想去床上躺躺，虎杖從沙發起身剛轉過去便看到男人邊打哈欠邊從他的房間走出來，對方也才睡了二十分鐘而已，一身白袍睡的皺兮兮，男人看見他，走了過來將他抱到懷裡，虎杖愣了一秒，隨即放鬆地任由男人抱著，他說：「要去上班了？」
「嗯。」
「那晚一點一起吃晚餐？五条先生你應該六七點就下班了吧？」
「嗯。」
「......」
虎杖乖巧地讓男人又抱了一會兒，這才推推男人的胸膛，說：「五条先生，下午的門診要遲到了。」
「嗯。」
他又用力地推推，男人紋絲不動，虎杖這才笑起來，他說：「五条醫生，你的護理師要生氣了。」
男人低頭看他，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很性感，男人的藍眸笑彎成月亮，低啞地說：「生氣就生氣。」
「你這麼說換我要生氣了。」
「幹嘛這樣？」
男人與他額頭相貼，虎杖有預感男人要吻他，果不其然男人輕啄了下他的唇肉。
虎杖閉起眼，感覺心尖癢癢的，男人總算滿足地鬆開他，改拉他的手，他睜開眼說：「去上班了？」
「嗯，聽你的。」
男人捉著他的手親了兩下，一雙漂亮的藍眼睛裡都是笑意，虎杖搞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麼讓對方這麼開心，也許只是一個吻，也許是因為醒來看到他，但不管如何，虎杖悠仁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送走男人後，虎杖悠仁又躺回了床上，五条悟臨走前要他好好休息，他說好，晚上見，男人便抱抱他轉身走了。

虎杖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間，他摀著腦袋爬起身，沒想到自己這麼會睡，估計腦震盪還沒好，他看了下手機訊息，男人半小時前說再幾個門診就可以提前下班，虎杖便連忙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餐，他一邊煮拉麵，一邊感到久違的奇妙感，爺爺去世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煮飯給其他人吃，虎杖想了下男人吃飯的樣子，忍不住想起對方拿到他給他的滷味而一臉高興的模樣，如果五条先生也喜歡就好了。
虎杖心情愉快地將兩碗拉麵端上桌，然後他聽見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男人拿著他的備用鑰匙探出頭來，對他說：「我回來了。」
虎杖眨了眨眼，在餐桌坐下，撐著臉頰回應道：「歡迎回來。」
男人站在玄關，替他關上大門，一時沒有移動，虎杖說怎麼了，男人忽然笑說：「好像跟悠仁在同居。」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虎杖對男人招招手，說：「來吃飯，你回來的剛好。」
「不會啊，我覺得這樣正好。」男人大步朝他走近，將身上的大衣脫下隨手放在沙發背上，男人拉開他對面的座椅，說著好香，然後坐下。
「這樣正好？」虎杖合起雙手。
「沒錯。」男人也合起雙手，他們同時說開動了。
虎杖悠仁不解地低下頭吃麵，他吃的臉頰鼓鼓，沒有形象地吸溜著麵條，男人卻是很優雅地吃拉麵，先是吃了一口，然後說：「好可愛。」
「嗯？」
「悠仁好像倉鼠，真可愛。」
「倉鼠？」虎杖皺起眉，鼓著嘴嚼嚼嚼，他摸摸自己的臉頰，男人放下筷子摸上他的臉頰，輕輕癢癢地碰他一下，虎杖轉著圓滾滾的琥珀雙眼看著男人。
「想養你。」
他險些嗆到地咳了起來，虎杖拉開男人的手，臉紅了起來，男人遞了桌上的衛生紙給他，他一邊說謝謝，一邊摀著嘴，濕潤的琥珀眼睛盯著男人，說：「五条先生，你該不會真的想和我同居吧？」
「嗯，是啊，那樣很好。」男人重新拿起筷子吃麵，藍眸亮晶晶地看著他，說：「醒來就可以看到我，悠仁覺得怎麼樣？」
「我？我是覺得......」
虎杖想說太快了，可是男人的視線太炙熱了，五条悟見他說到一半，又道：「而且悠仁今天不也說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嗎？同居就可以每天一起睡了。」
「我那是、那是因為五条先生你說不放心，所以我才這麼說的。」
「是這樣？」
「嗯。」
虎杖老實地點頭，他什麼也沒想，男人聽他這麼說，明顯失落地說這樣啊，又道：「沒關係，我們慢慢來嘛？」
虎杖笑出來，他說：「五条先生你的表情可不是那麼說的。」
男人愣了下，虎杖以為對方會掩飾，但男人只是跟著露出一個笑容，說：「對啊，我很失望。」
「五条先－－」
「但是我有自信悠仁會想和我同居的。」
男人輕輕碰上他的手，男人的手不像他的有很多繭，虎杖覺得被男人輕輕碰過的手背都麻麻癢癢的，像有電流竄過，五条悟將他的手握在手裡，看著他說：「悠仁你會接受我的。」
虎杖望著男人的藍眼睛，感覺耳朵不由自主地熱起來，他動了動手指，說：「我接受你了啊。」
男人眨了眨眼，一下笑出來，鬆開他的手，說：「嗯，但我說的是別的意思。」
男人低頭吃麵，讚美他的手藝，轉移了話題，虎杖悠仁卻讀出了男人沒有言盡的話語，他若有所思地附和男人的話題，吃完飯後，男人說他中午回來時其實有先回家拿一趟衣服，虎杖悠仁有點訝異對方花了這麼多時間來回，他說：「五条先生，你不用這樣跑來跑去也沒關係的。」
「有關係，如果不拿衣服我怎麼在你這裡過夜，而且中午我也想休息一下。」
「中午你可以待在醫院啊。」
「我比較喜歡你家嘛。」
「你確定你是喜歡我家嗎？」虎杖故意說道。
「都喜歡，不過房子主人略勝一籌。」男人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露出了一個有點討厭的好看笑容。
「五条先生這麼會說話，那今天只好也給你睡床了。」
「真的？太好了。」
男人站起身捏了捏他的臉頰，說：「我來洗碗。」
「好啊，麻煩你了。」虎杖笑出來。
承男人美意，虎杖悠仁去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這次他有好好記著男人在外頭，虎杖套上了睡衣睡褲，這才擦著濕濕的短髮走出來，男人擦著手從廚房出來，虎杖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打轉，他裝作不在意地要男人去洗澡，然後窩進了自己的臥室，虎杖在房間裡吹乾頭髮，好一會兒後男人也洗完澡出來了，對方穿著自己合身的灰色睡衣，他招呼男人過來，說：「幫你吹頭髮。」
「這麼好。」
男人赤腳大步走來，一下坐在他身旁，五条悟身上有和自己一樣的香味，虎杖悠仁拉下男人的腦袋，要對方配合自己，男人便摟著他的腰，把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
「靠太近了啦。」
虎杖笑嘻嘻地推男人，卻也沒拒絕對方貼近，他輕柔地替男人吹頭髮，男人的髮質很好，濕潤的白髮很快就變成蓬鬆的觸感，他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直到男人把他撲倒在床上，虎杖拿高吹風機，一面關上開關，一面與男人近在咫尺的臉對視，他張了張嘴，但一個字也沒有說，男人低頭吻他，先是輕輕的啄吻，然後磨蹭著他的唇，虎杖悠仁感覺心跳有點快，他的嘴唇被親出了聲音，那讓虎杖覺得莫名的害臊，男人按著他的額頭吸吮著他的嘴唇，虎杖就覺得嘴唇都麻了，他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男人才淺嚐即止的沒有深入吻他，虎杖睜開眼，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很燙，他抓了抓男人的頭髮，啞聲說：「頭髮吹好了。」
「你再吹一下。」男人側頭親他的耳朵，電流般的酥麻感讓虎杖輕哼一聲。
「你說的是哪個吹？」
「你想的那個。」男人抬起頭來吻他的額頭，注視他的藍眼睛赤裸而深沉。
「我感覺我被你吃了好多豆腐。」
虎杖按開男人的嘴，他坐起身來，拉起衣領搧了搧臉頰，男人的手掐上他的大腿，說：「也才一點，小氣鬼。」
「我明明就很大方。」虎杖轉過頭看對方，男人的耳根也很紅，一隻大手還在偷摸他，他按住男人摸著他大腿的手，說：「五条先生，有一個問題我覺得挺重要的。」
「什麼問題？」男人看起來想將他拉上床睡覺。
他伸出手指戳戳男人的胸膛。
「......」男人瞇起眼睛，拉下他的手，說：「幹嘛？」
「雖然我覺得應該是沒問題，但以防萬一，五条先生。」
虎杖悠仁一邊解著自己的睡衣扣子，一邊說：「我覺得確認一下彼此對對方身體的興趣好像蠻重要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