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火勢燒的正猛烈。
東堂葵一趕到現場,就發現火勢不對勁,作為臨時支援,指揮官沒有讓他立刻進火場,因為搜救行程已經結束,但他卻看到出勤表上寫著虎杖還在裡頭,東堂環顧了四周,救護車已經載走一些受傷的傷者,其他消防員都在待命,東堂沒有看到應該出來的虎杖悠仁,而燃燒的火場已經開始在崩塌,銀行經理和陌生的高官正在和指揮官爭吵要讓水車盡快向火場裡澆水,東堂衝上前去和指揮官質問還有兄弟在裡面,為什麼不叫他出來。
「虎杖的無線電快沒電了,我們也很著急啊。」
「那就繼續試,至少告訴他快出來!」
東堂大吼著,也不等指揮官回話,拿過指揮官的無線電便嘗試著聯繫上虎杖悠仁,他試了幾分鐘,信號始終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終於聽到虎杖的聲音,他說:「虎杖!我是東堂,快出來,已經沒有人需要救援了。」
『東堂嗎?我聽不太清楚你說什麼,我原本要出去了,可是我好像有聽到哭聲,東堂,我得去看一下。』
「不行!你現在立刻出來!不然......喂?喂!虎杖?你聽的到嗎?」
東堂嘖了一聲,他看向指揮官,指揮官已經被銀行經理和高官包圍,他們嚴肅地要求指揮官現在立刻馬上讓灑水車進行滅火,否則會向指揮官追究燒毀存款的賠償,東堂忍不住想衝過去,但身旁有人拉住他,他的同事對他搖搖頭,東堂於是更暴躁地看著劇烈的火勢不斷燃燒,他們都知道如果撒水會發生什麼後果,虎杖還在裡頭,絕對不能夠撒水,萬一爆炸了--
車輛駛動的聲音傳來,東堂看向其他分局的消防員,他大喊不行,最壞的狀況便發生了。

虎杖悠仁滿身是汗,火場的高溫讓他有些昏昏沉沉,他在一樓的廁所找到了哭聲的來源,小女孩被倒下的樑柱壓住腳踝,所幸沒有被黑煙嗆昏過去,他趕緊使力搬開壓住小女孩的碎石,揹著小女孩往門外走,走到一半虎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某種將要劇烈燃燒爆炸的聲音很熟悉的傳來,他跑了起來,幾乎就在虎杖要踏出大門的瞬間,爆炸將他整個人和小女孩一起炸出了建築之外。
劇痛和嗡鳴在他腦袋裡打轉,虎杖聽到熟悉的同事在問他還有意識嗎,虎杖無法回應,他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東堂跟著上了他的救護車,虎杖低吟著:「那孩子......」
「背部灼傷,在另一台救護車和你一樣一起送到醫院。」
虎杖悠仁總算安心了一點,他在迷迷糊糊中失去了意識。

「五条醫生?」
五条悟剛下樓,就聽聞急診室送來了大量的燒燙傷傷患,還有一名消防員被爆炸波及撞到腦部,他原本要倒水,一聽到這件事立刻就拐去了急診室,小澤看到他很驚訝地叫他,原本還在和她身旁的傷患說要他先好好休息,那個人一直驅趕小澤去看其他人,五条悟聽見那道聲音就有不好的預感,他沒有回應小澤,而是朝小澤所在的地方走過去,拉開布簾,果不其然看到了腦震盪的虎杖悠仁。
「啊。」
「......」五条悟看著床上明顯在逞強的虎杖悠仁,他轉過頭向小澤說:「你去忙別的吧。」
「可是......」
「小澤,我沒事的。」虎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小澤這才不情願地離開了他們身旁。
五条悟靠過去,按著虎杖的腦袋讓對方躺回去,他說:「病人就該好好休息。」
虎杖苦笑了下,說:「我真的沒什麼大礙。」
「所以你非要出事才滿意了?」
「我......」虎杖撐大眼,似乎有點訝異他會說出這種話,他說:「你生氣了?」
「有一點。」
五条悟將他的被子拉高,說起來自從那天離開虎杖家他就沒有和虎杖再碰過面,更沒有收到虎杖的任何電話與訊息,在見到虎杖悠仁以前五条悟都是感到忐忑的,他對自己的外貌還算有信心,也對自己的魅力有自知之明,可是對上心目中的理想時難免還是感到普通人會有的那麼一點不自信,然而這一切都因為看到對方受傷就被五条悟拋到腦後了,在怯弱之前他更擔心的是對方出了什麼意外,就算虎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歡他也沒關係。
「還痛嗎?會想吐?」他輕輕撫著虎杖的腦袋,方才探聽的時候五条悟只隱約聽出了對方腦震盪,來醫院的路上都是昏迷的,現在這副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事,他懷疑虎杖悠仁就算肚子破了洞也會笑嘻嘻地說我沒事。
「我還好,真的!」虎杖誠懇地看著他,說:「其他燒傷的人比較嚴重,我這種傷睡一覺就好了。」
「你會好好休息嗎?」
「我......」
「你不會,你讓我怎麼放心?」
虎杖被他說得一下沉默下來,琥珀色的大眼睛盯著他直看,卻也不是反省的意思,五条悟有點耳熱,他又說:「你不需要和其他人比較,對我來說,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病人,不管是什麼傷痛,解除你們的疼痛就是我的義務,懂嗎?我不會選擇要拯救的人,只要你乖乖讓我治療就好。」
「五条先生......」
「叫我醫生。」
虎杖笑了,說:「五条醫生,你比自己想的還要愛惜每個人的生命啊。」
五条悟愣了下,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這麼說,他感到耳朵的熱意蔓延到臉頰上,但虎杖還沒說完,他看著比自己稍小的手溫暖地握住他的手,虎杖悠仁看著他,輕輕地說:「五条醫生,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虎杖悠仁剛掛斷東堂的電話,對方正在幫他寫今日出勤的報告,但還有詳細的部分需要他自己補足,因為診斷出腦震盪的關係,上頭的人給了他三天假休息,虎杖還收到了其他同事的慰問訊息,其中出乎他意料的是東堂為了他和陌生的高官起了衝突,聽說會有處分,虎杖有點抱歉,電話中東堂也沒有提及這件事,他便不好意思再問,只好私底下等出勤的時候再去了解狀況。
「嗚......」
虎杖揉了揉腦袋,五条先生說他的腦震盪還要觀察,三不五時會有抽痛或是反胃的狀況都是正常的,但要是睡眠休息以後加劇就要再就醫。
「頭痛?」
腳步聲和男人的聲音傳來,虎杖轉過身,男人已經脫下白袍,一雙藍眸緊緊盯著他向他走來,虎杖想起自己不久前說過的話,後知後覺的臉熱起來,他老實點頭,男人站在他面前說:「那早一點回去休息,你家?我家?」
「欸?」
「你不是說要和我交往嗎?」
「是......是那樣沒錯,可是......」
男人笑了,他說:「一起睡覺而已,我總得看著你。」
虎杖一下臉熱起來,「沒有這麼嚴重啦......五条先生!」
男人牽起他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停車場走,虎杖嘆了一口氣,看著男人走在前面的背影,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正確的決定,不過男人幫他開車門讓他上車,又替他繫安全帶就讓虎杖覺得有點好笑了。
「笑什麼?」
五条悟跟著上車,繫好安全帶後看到他偷笑的嘴,挑起眉問他。
「沒有,我只是覺得......五条先生一定是對女友很好的類型。」
男人眨了下眼,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揉了揉他的腦袋瓜,說:「說什麼呢,我只對男友好。」
虎杖看著對方,耳朵不由自主地也熱起來了,他靠著車門,男人又問他去哪裡,虎杖閉上眼睛哼哼著說想回家,男人便道好,載著他回了家。
男人第二次進門,虎杖想起對方前一次離去時在他家做了什麼,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說自己去洗澡,讓五条先生自便,就逃去浴室洗了一個澡趁機冷靜一下。虎杖赤著上身出來時,發現男人在他的臥室裡,坐在他的床邊低頭翻看月曆,他啊了一聲,走過去探頭看,說:「五条先生,這是新的月曆,還沒發售,你喜歡可以帶走。」
「可以嗎--」
男人朝他看過來,然後視線就黏在他身上不放了,虎杖坐到男人身邊,接過月曆翻了翻,沒自覺地說:「不過五条先生,原來你真的是我們的忠實粉絲啊......五条先生?」
虎杖抬起眼,總算看到對方赤裸裸的目光,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胸膛,啊了一聲,撈來床頭的T恤套上,有點不好意思地叫對方:「五条先生。」
「嗯?」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我來煮晚餐。」
「......哦。」
「我的衣服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小,不過有幾件比較大的,我等下拿給你。」
男人又盯著他不放,好一會兒後說:「我以為你會趕我走。」
「為什麼?」
「嗯......感覺?」
虎杖笑了:「我為什麼要趕你走,你不是要看著我嗎?」
「也是。」
男人起身,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扳著房門說:「不過悠仁你說錯一件事。」
「什麼?」
「我不是你們的忠實粉絲,是你的忠實粉絲。」
虎杖眨了眨眼,男人說完就滿意地走去浴室,他低頭看著月曆,月曆上的自己赤裸著上身抱著小狗對鏡頭笑得很燦爛,一想到五条先生剛才在看他,虎杖不知不覺就感到了莫名地害臊。

男人勉強換上了他的衣服,虎杖看到對方出浴室還忍不住噗哧笑出聲,男人走過來捏他的臉頰,問他哪裡好笑,虎杖只好搖搖頭說對方很帥,然後指著飯桌上他剛煮好的晚飯轉移男人的注意力,男人原本還想說什麼,一聞到他煮的飯菜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走過去吃起了飯來,虎杖其實也沒煮什麼,他把隔夜咖哩加熱,弄了味噌湯和小菜,男人就吃得津津有味,虎杖一邊吃一邊覺得很想睡,腦袋都在想報告要怎麼寫,男人還在和他閒聊,虎杖吃完飯就累的眼皮打架,男人注意到他的疲倦,趕著他去床上睡覺,虎杖想了下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想做,便順其自然地刷了牙去躺床,男人替他把碗筷洗好,也用了他給他的牙刷洗漱,然後鑽進他的臥室,虎杖感覺到旁邊躺上一個人,也一動不動,直到男人伸手把他抱進懷裡,虎杖才睜開眼睛,他看著男人特別近的臉龐,說:「你要幹嘛?」
「晚安吻。」
虎杖笑了一下,還沒說好不好,男人低頭就啄了他一下,輕輕又軟軟的吻啄在他心窩上,他的心跳一下加快,虎杖想起男人那個霸道的吻,和這個溫柔的吻截然不同,他說:「五条先生。」
「嗯?」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要和你交往嗎?」
「我說過你會喜歡我的。」
男人的大掌壓在他胸口上,虎杖臉熱地看著對方,半晌他勾起嘴角笑而不語,男人見他如此又低頭吻他,他下意識地閉起眼睛,感覺到男人柔軟的唇肉磨蹭著他的,與他磨蹭幾秒後,男人鬆開他的嘴,在近距離下看他。
「五条先生。」虎杖的聲音有點沙啞,他想是因為男人的吻讓他感到口乾舌燥的關係,他說:「你說過如果我死了,你不會難過的,你為什麼要生氣?」
「我當然會生氣,我只是不會難過很久,就算你不幸殉職我也會哭的。」
「你會哭嗎?」
「你在質疑我?」
虎杖笑出來,他搖搖頭,說:「想像不到五条先生哭的模樣。」
「那悠仁要讓我一直笑著才行。」
虎杖笑著看著男人,對方又說:「你做不到嗎?」
「很難保證耶。」
「沒關係,那至少我在你面前都會是笑著的。」男人揉了揉他的短髮,說:「這樣可以嗎?」
「可以。」
男人又要吻他,虎杖抬手按住男人的胸膛,說:「我想睡了。」
男人盯著他幾秒,妥協把他抱入懷中,虎杖第一次在別人懷裡睡覺,男人的胸膛硬梆梆的,但懷裡很溫暖,他閉著眼睛感覺頭痛緩和很多,在幾乎快睡著前,虎杖喃喃叫道:「五条先生。」
「嗯?」
「你會覺得很沉重嗎?」
「不會,和我每天拯救的人命來說,算不上什麼。」
虎杖彎起唇來,輕聲地道:「那就好。」
他的決定是對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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