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的旁觀者

35.
「啪。」
五条悟打開客廳電燈，室內空蕩蕩的，寂靜無聲，他想起虎杖悠仁不在家，含在嘴裡的「我回來了」只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走到沙發邊坐下，思考起晚餐要吃什麼。
悠仁不在，隨便吃好了。
煮個泡麵？不，還是熱個調理包？不知道悠仁和小澤吃什麼？談的好嗎？應該不需要太久吧？還是叫外送，等悠仁回來一起吃？
「......」
他望著電視發呆，儘管平常就有這種他在家，但虎杖不在的狀況，現在卻覺得特別寂寞，而且五条悟只要想起下班前小澤開心的模樣，就有股自己要被ＮＴＲ的感覺。
那可不行。
『不是你說要讓他處理的嗎？』
夏油傑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無奈地傳過來，五条悟靠著陽台吹風讓自己冷靜，他道：「就算這樣，悠仁也可以邀我一起去啊。」
『所以你不相信他？』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反正你就是吃醋嘛。』
「我才－－」
『才？』夏油傑笑道：『都要四十了，不坦率會讓人更討厭哦。』
「......都這把年紀了還吃醋才討人厭吧？」五条悟撐著臉頰，無語地說道。
他確實很吃味，不想要讓他的悠仁和其他人一起吃飯，悠仁吃飯的樣子多可愛啊，他一點也不想和別人分享。
『說的也是，那麼你要去阻止嗎？』
冷風吹得五条悟腦袋冷靜一些，他看著又圓又大的月亮，哼了一聲，說：「不去，我相信他。」

「這是您的餐點。」
服務人員送上兩份餐，家庭餐廳的氛圍很溫馨，虎杖悠仁向服務員道謝，他看向對座的小澤，露出笑容說：「吃吧，小澤，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嗯......」小澤點點頭，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虎杖悠仁盡量想表現地和平時一樣，他沒有處理過這種狀況，加上小澤之前告白的時候他婉拒了，眼下要告訴對方自己和五条悟在交往讓虎杖悠仁有些難以啟齒，他還在腦中思考著該怎麼自然地開口時，小澤卻先發話了。
「虎杖。」
「嗯？」
「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咦？」
虎杖驚訝地愣了住，小澤看他這副吃驚的模樣倒是笑起來。
「雖然我很高興你約我吃飯，但你之前都不太會這樣，應該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吧。」小澤戳著盤子裡的沙拉，嘴角輕輕地笑著。
「我......」
「和五条醫生有關嗎？」
「......」他垂下眼，虎杖並不想欺騙她，可是他也不想特意和小澤說這些，那太殘忍了。
「其實......我是因為五条醫生才會認識你的。」
「什麼？」虎杖愣了下，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提起。
「你不知道吧？我來醫院當五条醫生的護理師也才三年多而已，剛來的時候，我在五条醫生的桌上看到了消防員月曆。」小澤說著說著似乎覺得很好笑，她道：「一開始我很好奇，沒想到我們的『院草』五条醫生會喜歡這種都是猛男的月曆，因為我們醫院很多護理師都喜歡他，大家都在猜五条醫生什麼時候要結婚，有沒有女朋友，可是五条醫生從不和大家談這個，倒是我被問了好幾次可不可以幫忙問五条醫生的感情事，後來......後來我真的問過，五条醫生卻說他有喜歡的人了，那陣子大家都很失落，只有我好像沒被五条醫生吸引過，五条醫生還特別問我是不是覺得他長得不好看，我當然是否認了，只是因為比起五条醫生，我發現更吸引我的是五条醫生不管過了多久，桌上都會擺著的那本月曆上的你。」
小澤放下手上的叉子，雙手交疊在一起，說：「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麼？」
「五条醫生喜歡你吧。」
「......」
「我是猜的，看你的反應，我應該猜對了。」小澤重新執起手中叉子，叉了一顆小番茄，說：「我那時候第一次看到你，覺得很新奇，沒想到有一天可以見到本人，不知道那個被五条醫生每天都放在桌上的消防員是什麼樣的人，又是什麼樣的人可以偷走五条醫生的心。」
她吃下那顆番茄，被番茄的酸味給激的泛起了淚光，「結果一不小心我也被偷走心了。」
小澤垂下眼，抹著眼睛，說：「抱歉，我又造成你的困擾了。」
「沒有這回事，小澤。」他組織著言語，真誠地道：「我很高興你喜歡我。」
「但是......我也必須告訴你，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心意。」虎杖握緊雙拳，他道：「以前我拒絕你的時候，是因為我覺得我給不了任何人永遠的幸福承諾，可是......不是這樣的，是悟，是他告訴我，即使我不在了，他也能繼續活下去，我可以給的幸福與永遠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所以我想說的是－－」
「五条醫生是你想要共度餘生的人嗎？」
他愣了下，重重地點頭，臉熱道：「是的，我想和他共度餘生，我希望你能知道這件事。」
「......這樣啊。」
虎杖緩緩抬眼，小澤撐著臉頰，臉上沒有他預期的那樣難過，而是露出了淺笑，說：「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希望你能幸福。
虎杖悠仁從未想過這句話會這麼溫暖，他看著小澤的笑容，扯起嘴角也跟著笑起來，他輕輕道：「謝謝你，小澤，希望你也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比你更好的人......那樣不會太難了嗎？」
「會很難嗎？」
「很難啊......」小澤笑了幾下，忽然道：「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小澤－－」
小澤不等他回應就離開了座位，虎杖看著對方離去，也感到難受了起來，可是他沒有追上去，他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小澤如往常的樣子回來，和對方一起吃完了這頓晚餐。

夜空下起了雨，空氣中有潮濕的味道，鈴鐺被門板推動發出清脆響聲，虎杖讓開大門讓小澤先出了門，對方摸索著包包，說：「虎杖，你有帶傘嗎？」
「沒有，不過我很強壯，淋一下雨也沒關係的。」
「感冒可不會挑病人。」小澤頓了下，說：「我好像也沒帶傘。」
「那要不要等一下雨？」
「唔......我、」小澤看向遠處，忽然轉過來看他說：「好啊。」
「嗯。」虎杖拿出手機，說：「那我傳個訊息一下－－」
「虎杖。」
「嗯？」
「我希望以後還能和你當朋友。」
他眨了眨眼，轉過頭向小澤看去，露出笑容說：「我也希望和小澤你一直當朋友。」
「那你願意給我一個朋友的擁抱嗎？」
「欸？」
小澤直直看著他，張開了雙手。
「真的？」
「真的。」
「......」
虎杖搔搔頭，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剛才已經拒絕過一次小澤了，不想再惹哭女孩子，而且......只是一個擁抱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看著小澤逐漸放下的手，虎杖呼出了一口氣，說：「好吧。」
他輕輕地抱住了她，女孩子的身體很嬌小，虎杖與她維持著距離，給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擁抱，一鬆開小澤的瞬間，聽到了背後傳來了聲音。
「悠仁！」
虎杖悠仁立刻回過頭，望見了雨中撐著傘朝他們走來的五条悟。
「你們在做什麼？」
他第一次聽見男人這麼冰冷的聲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