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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慶26年,太子失蹤,葉皇大怒舊疾復發退居幕後,二皇子葉秋迫於時勢,登基為王,改年號天元,削平各地藩鎮勢力,重訂法律,施恩於百姓,再掀天下興盛之世。

「皇上。」正午烈艷,一身官服的太監低頭向御花園中的皇帝步去,「皇上!可終於找到您了。」

那人轉身,一張俊俏的臉露出幾分複雜,最後無奈地一嘆,「又是那件事?說過幾遍了,讓朕思考思考。」

「可皇上總說思考,但...都已過了兩個星轉,這天下早晚得有人來繼承啊!」太監苦苦地低頭說著,未料話一說完,便知又犯了錯。

皇帝臉上一沉,「天下事還得朕做主,繼不繼承又豈是汝等能決定的?」

「臣下知錯,臣──」太監慌恐的抖了抖,奈何皇帝面上忽然一笑。

「行了,退下吧,這幾日暫時都別來煩朕。」

「這...」太監還想在說什麼,看見皇上露出不悅的神色,只得作罷,向他行了一個禮,退出了御花園。

花香瀰漫,皇帝隻身一人在此處晃悠,半晌,刺眼的日光一閃,御花園中已再無一人。

 

葉修展著輕功,一路潛行至皇城郊外的一處密林,他迅速的換下了亮眼的龍袍大衣,穿上一襲深黑色的長衫,將那身替換下的衣物包妥在一團布包裡背上後背,再度施展輕功越上樹頭,往森林裡躍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森林的盡頭漸漸在眼前擴展,盡頭是懸崖峭壁,葉修在懸崖邊緣落下,自布包裡搜出一顆恰可盈握的翠玉,慢慢灌入內力,將那塊玉丟入懸崖,眼前的景色驟然化為一片片碎塊,剝落而下,葉修絲毫不敢停留,向著裂縫裡衝去,無底的深淵化作平地,一大片罌粟花田在眼前鋪開,濃烈的花香衝入鼻腔,他在花海裡穩住了步伐,抬眼一望,微微愣了住。

不遠處有兩人摘採著花,玲瓏女子穿著橙色衣裳,另一名男子未繫髮髻,幽黑長髮鋪洩在後,俊秀的面上掛著笑,一身藍白衣袍更顯出他的溫文儒雅,腰間繫著一塊寶玉,在一片艷紅的花海中分外忍人注目。

葉修無奈的笑了下,緊繃的神經在霎那間便鬆懈了下來,恢復一貫的慵懶自如,他緩步朝男子走去,橙衣女子先看到他,露出了甜甜地笑。

「葉修!歡迎回來!」

葉修揮了個手,男子聞言轉過了身,與葉修近乎同一個模子印出的臉先是一愣,然後失望地垂下臉,「怎麼這麼早回來,還沒玩夠呢。」

「說好的一個星轉啊。」葉修沒有妥協,倒是調笑了起來:「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的皇上在這鬼混,宮裡還不亂了套?」

「這有什麼關係,還有爹在呢!」葉秋哼了一聲,「而且本來就是你的位置,憑什麼要我擔啊?不然沐橙你評評理,咦?人呢?」

葉秋轉了身,身旁已沒了橙衣女子的身影,他回過頭,見葉修笑的得瑟,一處花海僅剩他和葉修兩人,葉秋一溜轉的想,立刻就明白這兩人又趁他不注意時打了暗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竟然就朝葉修撲了過去。

「喂──」

葉修沒料到他反應這麼大,早放鬆了戒心,因此退了一步還沒躲開,便跟葉秋一起跌到花海裡,嗆死人的花粉一下撒了滿頭滿臉,葉秋也被灑得夠嗆,咳了幾聲,緩過勁後,又揪住葉修的衣領,怎麼想他都覺得該給對方一拳,誰想拳還沒出就被一把握住,他的細腰被攬著,眼前一花,葉修帶著他滾了一圈就翻身壓在他的身上。

「我可是反對暴力的。」

葉修緊緊抓著葉秋的雙手壓在地上,他差點使出氣勁,純黑的長衫沾滿了鮮紅的花瓣,底下的葉秋也是一臉狼狽,一頭烏黑長髮凌亂的散在泥地上,青色的衣裳同樣都是紅艷的罌粟花。

「被我打一下你會死嗎!」葉秋蹬著腿依舊撼動不了上方的葉修分毫,沒有內力的他,根本不是葉修的對手,掙扎了一會兒,才知道掙扎沒用,腰上還搭著葉修的手,兩個人看著對方,心裡都不明究理的升起異樣的感覺,葉秋強壓下那股異樣,裝作大方地躺在地上,充當挺屍樣。

「不會是不會...」葉修頓了頓,倒是放開了葉秋的手,可依然撐在對方身上,面上恢復了冷靜嚴肅,「誰讓你來這兒的?我不是讓沐橙他們把你安在堡裡嗎?」

「我自己來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葉秋喬了喬姿勢,竟在地上也躺的舒服。

「...真是。」葉修揉了揉頭疼的太陽穴,退而其次的問:「有帶千機傘嗎?」

「沒,太重了不想帶。」葉秋抬高了下巴,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

葉秋又沒功夫又沒武器的,這麼說頂多是展現他的幸運值,當今天下盛世,沒人會認為皇帝有生命危險,可葉秋不知道的事,葉修卻摸的一清二楚。

「算了。」

葉修讓步的嘆口氣,他是寵弟弟的,明瞭葉秋是在他的領地裡才敢這樣無所顧忌,細想就沒了教育的念頭,甩下背上的布團,葉秋看他妥協,也樂得輕鬆,伸長了手去拉布團裡的龍袍,半撐起身,腰邊卻先一涼,「你幹嘛?!」

「放輕鬆,我們省點時間。」

葉修扯開他的腰帶,一心想著代替葉秋出宮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再不把人送回去,宮裡可要亂了,這麼一想便三兩下解開了葉秋的衣袍,露出了裡頭純白的襯衣,葉秋卻一下脹紅了臉,緊緊捉著他脫衣服的手,「快放手!我自己來!」

「怎麼,你沒被宮女換過?」葉修說著,毫不費力地翻手掙脫,拉開了葉秋單薄的襯衣,正想拉下時,動作卻停了下來,他看著葉秋忽然紅起來的臉,跟眼眶裡的淚水,觸電一般的飛快起身。

「王八蛋。」

葉秋的聲音還帶點鼻音,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拉好自己的襯衣,沒有回覆葉修的問句,但卻等同於默認了,葉修站在原地,默然想起這世道,不僅男女有肌膚之親,性別相同之人同樣也得保持著距離,葉修不敢再向前,看著被自己剝的衣服凌亂而露出雪白大腿的葉秋,心裡一動,但卻忍不住違背內心:

「...你這樣不行,宮裡的太監一星轉內已經來煩我許多次了,葉秋,納妃選后之事,你得趁早解決。」

「不是你,當然說得如此輕鬆。」

葉秋悠悠的說,自他這樣溫文爾雅的人口中吐出這句話,倒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單純的實話,他拉好外露的衣垮,面上的紅暈已經消退下去,葉秋慢慢地抽出被揉成一團的龍袍,將外衣脫下穿了上去。

葉修看著他換衣服,心裡卻不置可否,但就算他再怎麼不通曉情愛之事,葉修也曉得此事對國家的影響有多大,他還沒開口,葉秋繫好腰間的帶子,一邊掛上精緻的寶玉,繼續說道:

「反正...最後如果不決定,爹娘都會替我做主,那麼我決不決定也無所謂。」葉秋拍了拍衣袍,向葉修伸出了手,示意要葉修拉他。

葉修看著他,知曉葉秋所言不假,嘆了一口氣,一把將對方從地上拉了起來,葉秋連忙踉蹌地站好,從袖口翻出髮簪,轉了過身,遞給了葉修,「幫我。」他搖了搖手中的髮簪,侷促的補了句,「我自己總弄不好。」

葉修猶豫了一會兒,沉默地接下葉秋手上的髮簪,修長的手在葉秋的髮裡梳著,柔軟的髮梢劃過掌心,也像劃過心底,葉修緩緩的挽起葉秋的頭髮,熟練地替他弄好髮髻,他抿了抿唇,輕聲問道:「要回去了?」

「我才不想。」葉秋轉過了身,笑容掛在面上,可是卻沒有比這個笑來的更苦的,「但是不行,你又不會讓我留下來。」

登基五年,葉秋已是弱冠年華,要不是和葉修約好弱冠這年他非得出來晃悠個一星轉,不然他還得在宮中度過他無趣的時光,葉秋也沒什麼好怨的,葉修在武林上又可助他忙,又可替他平亂,好處當然亦是有的,他眼巴巴的望著對方笑,就是好歹希望對方有點愧疚之心,興許會再留他幾晚。

葉修也不是木的,葉秋的笑是好看的,直叫人心裡化成一塊兒,但他既知道葉秋的用意,又知道兩人對彼此有那麼一點意思,可是心裡的界線總使得沒人敢越界,葉修有點悶,索性不再說任何一言,直接將葉秋扛到肩上。

「葉修!」

葉秋驚叫了一聲,視線整個倒轉,葉修扛著他運起輕功,解開了森林的幻術又往來時的森林飛去,葉秋只能暈的直打葉修的背部。

「好暈啊!慢點!葉修你慢點!」

「別吵。」

葉修啪的一聲,一掌響亮的打在葉秋的屁股上,一點也不溫柔地繼續趕路。

有你這樣打皇帝的嗎?!

葉秋暴躁的想跳腳,然而他卻只能一路上抱著葉修以防自己嘔吐出來。

葉修趕路的方式一向粗暴直接,從森林出來後就拐向市鎮小巷裡頭的馬車,葉修抱著葉秋閃了進去,馬車裡的空間不大,葉修輕輕地把軟的一蹋糊塗的葉秋放在座榻上,要走前被拽緊了衣袖。

「葉修...」

身後傳來葉秋的聲音,葉修回了過頭,葉秋猶豫了半晌,最後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麼,你走吧。」

葉修看著他,不知道想了什麼,拍了拍他的手,留下一句話便消失了。

「待我好好照顧爹娘。」

 

葉修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回到興欣的領地鳳凰于飛堡,這幾日他在朝廷時,總有臣子向葉秋上奏北方民族的動靜,怕是難得的和平會再掀起戰事,更何況近來武林界也有些不穩,武林盟主遲遲選不出來,興欣太弱小,背後的邪教總想趁機將武林翻牌踩在腳底下,葉修一回來,不意外收到的就是底下的幾個領地被人給惡意挑了的消息。

他揉了揉太陽穴,一旁的堡主陳果倒是比他還著急。

「怎麼辦?要不我們也去找他們的地,一把挑了?」

「你那麼想打啊?沒事的話還是別...」葉修懶懶地說著,胸口卻一陣悶痛,他蹙緊了眉,陳果一看也跟著蹙起了眉頭。

「不會吧?時間又要到了?」

葉修沒說話,只是點個頭,額頭上流下了冷汗,他翻手朝上,一把嶔崎的傘驀地幻化在手心。

「我這幾日不在,堡裡就──」葉修牢牢的握著傘,話未說完,耳力極好的便聽見了有人呼喚的聲音。

葉修趕至堡門,喬一帆從石門裡衝了進來,「不好了,前輩,葉秋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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