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的旁觀者

※金牌特務paro

不合格紳士

虎杖悠仁看著桌上那枚父親留下的遺物，純金的徽章明顯與這個家的任何一件外套或是襯衫都格格不入，虎杖抬起頭看了眼對面翹著長腿坐在自家狹窄沙發上的高大男人，男人身穿著合身的純黑西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腳上是一雙他看不出來品牌的鞋子，但是一看就覺得很貴的那種，男人的氣質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虎杖悠仁又看回了男人的臉，對方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正饒有興味地盯著他。

「想好了嗎？」

男人撐著臉頰，修長的食指點著下巴，聲音慵懶而性感，虎杖悠仁忍不住又想了一遍，男人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只要我答應了，那些債務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虎杖悠仁不確定的詢問，他看向桌上那枚徽章，一小時前他在咖啡廳和來討債的人打了起來，男人原本在一旁喝著茶，吃著甜點，後來討債的把咖啡廳圍起來，要趕走男人，於是男人也莫名其妙加入了戰局。

虎杖悠仁勸過男人離開，畢竟他借錢的地方不是好惹的，但男人不僅沒有答應離開，還和顏悅色地勸那些小混混不要惹自己，他心情很差，正需要甜點來幫助腦袋運轉，可是小混混當然不肯聽男人的，於是虎杖悠仁看見對方一面說著好吧，一面起身走到大門，他以為對方要離開而鬆了口氣，孰料男人一面念著「禮儀果然是要挑對象的啊」，一面鎖上了咖啡廳的大門，轉過頭來就拿著一支黑傘或者說是槍？虎杖悠仁不大懂，總之看起來是很高科技的東西將那些討債的人打成了蜂窩。

整間咖啡廳杯盤碎裂，不到幾分鐘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虎杖悠仁嚇得不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殺人現場，雖然他才剛毆打過討債的人，但並沒有想要殺死對方的意圖，他只是希望還債時間可以再延後一點，畢竟他真的沒有錢可以償還那麼大一筆債務，男人看他嚇得臉色發白，對他勾起了笑問他：「是第一次嗎？」

虎杖悠仁愣愣點頭，男人收起傘，接著要他帶他回家。照理說虎杖悠仁應該要先報警的，可是對方終究剛殺過人，而且身手不凡，就算他一向自恃身手矯健，虎杖悠仁一時也不敢反抗，他帶男人回了家，家裡沒有人，他的父母很早就雙亡了，前些日子得重病的爺爺才剛過世，虎杖悠仁有些緊張，深怕對方要殺人滅口，思忖著要在哪個時機點先下手為強，隨口問了句要喝點茶嗎，便看見男人愜意地解開西裝外套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說：「勸你不要亂動。」

那瞬間冷汗流下了虎杖悠仁的後頸，他看著男人，男人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彷彿那是一句「我不喝茶，謝謝」，而不是什麼警告或威脅，虎杖悠仁一動也不敢動，男人見他乖乖聽話，便從西裝內袋裡拿出了一張紙放到茶几上，說：「這東西在你這邊吧？」

虎杖悠仁瞥了一眼那張紙、或者說是照片，上面拍攝了一個金色的徽章，他點點頭，男人便命令他拿出來，虎杖悠仁一頭霧水地照著男人的話做，他從客廳的櫃子裡翻出了爺爺過世前交給他的父親遺物放在桌上，於是他看見男人滿意地交疊起那雙長腿，撐著臉頰說：「虎杖悠仁，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虎杖悠仁不知道男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不過男人提出的條件確實很讓人心動。

「沒錯，只要你答應了，那些債務就一筆勾銷。」

虎杖悠仁沉默了一會兒，這次他交握起雙手，在腦中反覆想著男人提出的條件，說：「可以讓我想想嗎？」

男人挑起了眉，臉上沒有失望的神色，反而又從上衣內袋裡拿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後，乾脆地扣好西裝外套，從沙發上起身，朝他走過來。

「想好的話，就來這裡找我。」

虎杖悠仁接過那張名片。

東京澀谷二丁目的西裝店．店長　五条悟

「原來你是......」虎杖悠仁抬起頭，發現大門敞開，男人彷彿確信他不會報警一般，說完自己要說的便離開了。

虎杖悠仁確實沒有報警，雖然他還是不明白男人為什麼為了那枚徽章找上自己，但他很快就想通了，一無所有的自己要怎麼樣面對那麼龐大的債務，更何況他才十五歲，儘管這個交易有那麼一點讓他無所適從，可是虎杖悠仁還是很快地便拿著那枚名片依循著男人給他的線索找到了那家東京澀谷二丁目的西裝店。

西裝店隱身在巷內，乍看之下卻挺高級，虎杖悠仁懷疑地核對了好幾遍地址，才小心翼翼地推開店門走進去，黑漆漆的店內沒有人，他走近櫃台想詢問有人嗎，燈卻忽然亮了起來。

「你來了。」

虎杖悠仁嚇了一跳，他轉過身，男人帶著笑站在他背後，一雙蒼穹的藍眸直勾勾地盯著他，虎杖悠仁吞了一口口水，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對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一張很好看的臉，他有些結巴地說：「你不是做裁縫的吧？」

會那樣殺人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西裝店店長。

「你沒有報警，跟我想的一樣。」男人走過他身邊，這次虎杖悠仁聞到對方身上的香味，是男士香水，帶點神秘的迷迭香氣，他恍惚了幾秒，朝男人看去，對方向他勾了勾手。

「過來。」

虎杖悠仁被蠱惑般的走了過去，男人帶他走進店內的試衣鏡，男人站在高出他兩尺大的巨大鏡面旁，虎杖悠仁被推著走了過去面對鏡子，男人從他背後用單手撐著鏡子，說：「重新介紹，我是五条悟，如你所見不是單純的店長，既然悠仁你過來了，代表你答應了和我的交易……」五条悟湊近他耳邊，小聲問：「對嗎？」

「是、是的。」虎杖悠仁吞了一口口水，同時夾緊了屁股，噢，他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那麼……歡迎你。」

男人用力推了下鏡面，虎杖悠仁閉起眼睛拉起了自己的帽T，漲紅著臉大聲地說：「是！我準備好了！！！」

「……」

虎杖悠仁發誓，他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但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男人的觸碰，幾秒後，虎杖悠仁聽到五条悟的輕笑，他緩緩睜開眼，鏡子後方是各式各樣的西裝、特製手槍，還有滿滿一面的那種很貴的鞋子，五条悟站在他面前抿著嘴偷笑。

「啊……」

「我還以為悠仁你是答應要加入拯救世界，原來你是來當鴨的？」五条悟彎著嘴角，那雙修長的手指伸過來摸了他的胸肌一把，說：「雖然跟目標不一樣，不過也可以哦。」

「不是要我出賣身體嗎？！！！」虎杖悠仁立刻拉下衣服，哇，太羞恥了，羞恥的好想死！！！

「嗯？我是這麼說的嗎？」五条悟搭上他的肩膀，帶著他往裡頭走去。

「因為五条先生你說『我可以幫你還債，條件是你必須用身體償還』不是嗎？！」

「啊……是這樣啊……」男人理解地點點頭，愉快地道：「悠仁不覺得那個條件很有趣嗎？雖然我是要你用命來還。」

「用命？」

「沒錯，你的反射神經和運動能力都很好。」男人放開他，隨手抓起一把傘丟給了他，虎杖悠仁反射性地接下，黑傘沉甸甸的，他打開來，便從裡頭透視出去，傘柄上還有一顆按鈕，男人喔了一聲，說：「小心你的手，不要亂按。」

「……」虎杖悠仁連忙收起傘來，五条悟拿起一旁架子上的黑框眼鏡，朝他走近，替他戴上，「五条先生我沒有近視……」

虎杖悠仁的話語瓜然而止，他看著眼鏡裡登載的訊息，不可思議地微張開嘴，男人用指尖搔搔他的下巴，虎杖悠仁便害臊地閉起嘴來。

「怎麼樣？有興趣嗎？喜歡拯救世界嗎？這份工作很適合你。」五条悟笑著說：「聽說你爺爺的遺言是『盡你所能去拯救更多的人』，悠仁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嗎？」

「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你說呢？」

虎杖悠仁朝男人看去，爺爺的遺言他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是男人卻連這個都知道，他立刻便明白自己的行蹤被男人掌握得一清二楚，估計連今天在咖啡廳的事都是被算計過的，虎杖悠仁支吾了下，說：「五条先生您是特務嗎？」

除此之外，虎杖悠仁想像不到自己還能惹上誰，電影不是都那麼演的嗎？能夠跟黑道對抗，又能在政府之下擁有槍枝武器，還能不受管轄－－

「Bingo！真聰明，悠仁看過電影嗎？英國的那部？」五条悟打了個響指，一雙湛藍眼眸微微瞇起，男人又彎下身湊近了他，低聲問：「所以，悠仁願意用身體償還嗎？用你的性命拯救世界。」

琥珀似的雙眼微微睜大，願意嗎？願意用性命拯救世界嗎？

如果在幾個月前詢問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或許會回答不願意，畢竟他才十五歲啊，拯救世界什麼的在少年週刊裡看看就好，但是現在，對於失去了爺爺，又背負龐大醫療債務的他來說，實在沒有比這更誘人的交易了－－更何況，這可是能實現爺爺遺言的工作。

「我願意！」

男人滿意地直起身來，一隻大手搭上他的肩頭，他被帶往那一面看起來就很貴的鞋子牆前，男人說：「那麼，先換掉你那雙俗氣的布鞋吧。」

「您是說……」虎杖悠仁絞盡腦汁想著這到底是什麼鞋，然後他不確定地道：「雕花鞋？」

男人挑了挑眉，說：「Oxford，not brogues」

「什麼？」虎杖悠仁愣了愣，他抓了下自己那頭櫻色的短髮，抱歉地說：「對不起，我英文不大好。」

「那你以後可要好好學習了。」

五条悟聳了聳肩，隨手拿了一隻鞋，看了他一眼，突然間蹲了下來，男人捉著虎杖悠仁的腳踝，猝不及防地抬起他的腳。

「哇，五条先生！」

虎杖悠仁搭著男人的肩，他低下頭看見對方將他的布鞋勾了下來，虎杖有些無措地說：「您知道我的……」

剛剛好。

虎杖悠仁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將他的腳放在膝蓋上，把那隻鞋套上他的腳，五条悟抬頭看著他，說：「牛津鞋不是雕花鞋，你要記好了。」

「是……」虎杖悠仁感覺臉部不受控制的發熱，他愣愣地說：「五条先生很有紳士的感覺。」

「是嗎？不過我不常被這麼說。」男人捏了捏他的腳踝，指尖輕輕揉按了下他的小腿肚，那雙湛藍如鑽石的眼眸笑彎成月亮，他說：「我是『不合格』的紳士。」

「不合格……？」

虎杖悠仁想像不到五条悟這樣的人被稱為不合格的話，那麼合格的紳士又該是怎麼樣。

「不過放心吧，在執行任務前，悠仁，你得先撐過考驗。」五条悟直起身，重新搭上他的肩頭，拍拍他的胸口，對他笑道：「距離考驗還有一個月，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當然，在這一個月裡，你隨時想要賣點別的身也是可以哦。」男人說完，頑劣地捏了他的屁股一把。

於是，虎杖悠仁開始了為期一個月的特務實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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